回到村部，白钰不解地问：“包主任，按凤总的描述宥发集团所处位置不就在国家级生态保护区里吗？集团主营业务是什么？私企还是国营？有没有特许和特种经营牌照？”

白钰愣了愣，道：“包主任，我是问……”

看着他的背影，白钰终于琢磨出滋味，暗忖这位前财政局长深沉得很，道行明显比简刚、王彩美高两个级别，只是奇怪他为何安心困守苠原，不找庇护的老领导东山再起？

很想坚持到回镇，可省市调查组不知猴年马月来、猴年马月走，要等到什么时候？

“哗——”

冷咧的山泉从头到脚冲下来，白钰不禁连打几个哆嗦，脱口叫道：“靠，好冷！”

飞快地将全身擦得发热，渐渐适应水温，嗯，夕阳西下野地洗澡，有什么应景的歌呢？

莫斯科郊外的夜晚，还是打靶归来？

正想得入神，蓦地身后传来一连串物品落地声，然后有人尖叫：“流氓！”

白钰吓得一哆嗦赶紧回头看，竟然是蓝依！

难道也憋不住了偷偷溜来洗澡？

白钰没好气道：“喂，蓝小姐，这会儿捂着脸尖叫‘流氓’的应该是我吧？你有啥损失，暴露了墨镜品牌？”

“你……你不该脱成这个样子！”

“不要你管！”

“友情提醒，山泉很凉的，你受不了！”

“先接到盆里……”

白钰奇怪地摸摸脸颊：“又怎么了？”

“我要看着你进村子！”

走了十多米又听到她叫道：“站住！”

他转过身去，见她忸怩片刻低头道：“你……你还是别走，帮我站那边放哨吧……”

真是女孩的心思你别猜，刚才还叫流氓，转眼又让流氓放哨，不怕监守自盗吗？

白钰失笑，道：“行，只要你不嫌难听，第一首歌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……”

大概这辈子都没唱过这么多歌，白钰挖空心思连“两只老虎”、“小兔子乖乖”都翻出来了，最后实在没词了，大声抱怨道：

两人默默走了段路，蓝依突然没头没脑问：“在京都挺好，为啥到这穷山沟？”

当初白钰到京都发改委国民经济综合司工作，就与方晟有两年之约，方晟也是真心想到时帮儿子深入基层锻炼，谁知计划不如变化，万万没想到两年发生意外事变！

若方晟还在位子上，若白家不失势，压根不可能发生这种情况！

白翎报以苦笑，深思良久叹道：“你以为基层好玩吗？别被外面夸张的宣传和片面的报导骗了，也别以为新生代子弟们一窝蜂下基层是好事，小宝！”

白钰反问道：“留下好玩吗？到基层至少还有一丝生机，继续在机关的话您都看到了，被打压得气都喘不过来！”

“是这个理儿，可……”

白翎深深蹙眉，又叹道，“今非昔比，我很担心掌控不住局面啊！”

事实证明白翎料想得没错，下基层的过程完全失控……

“人总有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，唯有顺流而行啊，”白钰感叹地摇摇头，转而问，“你呢？想必大学毕业就进红会吧，选择这个职业意味着安逸本分、相夫教子和小资情调，何必淌这潭浑水？”

蓝依道：“家里逼着嫁给我的上司，没办法跑到苠原避难，听明白了？”

“这真是……”

“真是什么？”

“真是我听到的最坦率最接地气的理由，哈哈哈……”

耐心地等他笑完，蓝依问：“你呢，女友还是前女友，支持你的选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