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晟手一挥：“刑事案件走啥程序，泄露风声咋办？固建重工就不要考虑了，以后要抓的人多着呢！”

方晟又转向梁小郑，和蔼地问：“案子查到这一步，小郑对大致脉络该有数了吧？”

“报告方书计，专案组一致认为这是集团高层出面运作，省个别领导及相关部门划拨专项名额，金兆明等人打通关节合谋做的窝案，这是有组织、成规模的窝案！”

“哦……”

方晟明明在问顶包案却转到拉面店，显然想单独与梁小郑说些什么；谷志伟及时回避并且叫梁小郑“详细汇报”，四个字“拖”得好！

等谷志伟离开，方晟示意梁小郑把门关上，还是一脸微笑道：

霎时热血冲到脑门，梁小郑激动地站起身大声道：“感谢方书计照顾培养，有幸碰到方书计真是我梁小郑一生的……”

没想到申委常委、书计居然说出这种话！

梁小郑瞠目结舌，震惊而失望地说：“您上次说……说……”

“我说请示申委，可如果源头就出自申委呢？专案组不是已经查到伏德康打过招呼吗，作为申委秘书长无权划拨公务员编制的，肯定还有其他领导陷得更深！换你做申委主要领导，是得罪一个或几个班子成员、落得领导不力的罪名，还是得罪拉面店老板？”

直白而尖锐，深深刺痛了梁小郑的心，在混乱中挣扎到窒息，他艰难地说：

“我……我懂了，方书计，如果这样我……我宁可还去开拉面店也不昧着自己的良心，我不能……不能对不起跟我同一批考取的那些人，尽管素不相识，尽管那位张掩至今还没联系上！因为一碗拉面只讨回属于自己的公道，太可笑了，我不接受！”

“又是一个怒而挂冠的陶渊明，”方晟长身而起，缓缓在办公室里踱步，感慨道，“按你的说法任由金宽、尤葛顶包坐在你们的位置上，隔三岔五跑到拉面店讽刺挖苦，那样就叫做心安理得，对吗？”

“你不是做过努力吗？”

方晟深沉地看着他：“那现在呢？”

又愣住！

梁小郑吃吃问道：“现……现在什么？”

“作为专案组成员该有的证据你都有，你还是直接受害者，为何轻易放弃？”

“您不是说……申委……”

“哪里能决定查申委？”方晟问道，“你已经做好重开拉面店的准备了，何妨奋力一搏？”

曲曲折折说到这里，梁小郑终于听懂方晟的暗示：原山捂盖子，到京都钟纪委告状！

翻江倒海想了足足三分钟，梁小郑一咬牙道：“我是豁出去了，可钟纪委那边……我大概连门都看不到……”

瞬间眼泪止不住含满眼眶，梁小郑强忍住深深鞠了一躬，低声道：

七月上旬的周四晚上，仿佛事先约定好了似的网络上铺天盖地涌出三年前渚泉－固建那次公考顶包案的详细报道，有名有姓，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，还生怕外界不知道特意用粗体字标出申委常委、申委秘书长伏德康；副申长呼啸；固建区局前局长盖标、副局长金兆明等名字和职务！

“迟书计，各位同志……”

方晟匆匆进门才说了几个字旋即被伏德康打断，冲着他大吼道：

“什么顶包案，哪儿冒出来的梁小郑，什么内外勾结，你们渚泉偷偷摸摸在搞啥鬼给我解释清楚！”

方晟保持镇定，慢吞吞道：

“关于顶包案的调查问题，渚泉根据群众举报成立了专案组……”

才说了半句，迟顺鑫的秘书急冲冲进来禀报：“迟书计，钟纪委楚中林楚书计率领的调查组已经进了省府大院，要不要派人去欢迎一下？”

迟顺鑫脸色大变！

黄树尚昭就是楚中林悄悄在龙泽蹲点数月后拿下的，对于这样一位辣手人物不能不忌惮三分，遂道：

“派什么人，大家一起去！”

大楼门厅前迟顺鑫率领部分班子成员与楚中林一行亲切握手，简短寒暄后说旅程辛苦是不是先到酒店休息会儿，下午再投入工作？

殊不知这出戏就是方晟导演的，如今所有主角、配角、群众演员全体各就各位，岂能错失良机？

方晟眼睛眨都不眨道：“准备充足，我可以代表渚泉向钟纪委调查组、申委汇报全部情况！”

“那就尽快！”

“好——”

迟顺鑫略带责备地瞟了方晟一眼，旁边解忠耀也深深无语，两位主正大员均想是你小子自己找死，到时跟明峰一样当场出洋相可别怪我们！

今儿个必定凶多吉少，有一场血战！